Ayabrea

【曹郭主】解药（22）

    曹操和曹丕风风火火的赶到了荆州第一人民医院后，曹操让曹丕先去医院住院窗口补交了郭嘉的治疗费，然后再预存一些。曹操自己则急匆匆的，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郭嘉的病房门口。

    到了病房门口，曹操又犹豫了。他伸了两次手，扶住病房门的门把手，都没有拧开。在曹操的一生中，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感到恐惧和彷徨的时候。他不知道里面的郭嘉如何了，甚至不知道自己见了郭嘉应该说些什么。

    终于，曹操鼓起勇气，推开了病房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

    郭嘉瘦弱的身体似乎是陷在床里，他裹紧了被子，只露出脑袋，苍白的脸和枕头几乎融为一体。

    曹操的心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又酸又疼。他轻轻的走过去，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轻轻的摸了摸郭嘉的手。郭嘉白皙瘦弱的左手背上已经青了一大块，青的地方有很多针孔。现在手背上也还插着一根细长的针头，将挂在点滴架上的4大瓶药液都一点一点的输入到这具苍白的身体里。

    大概是感觉到有人碰了自己的手，郭嘉动了动，然后醒了。

    “……主公……”他迷迷糊糊的看见曹操的轮廓，迷迷糊糊的呢喃着。

    “什么？”曹操摸了摸郭嘉的脸，看着他半睁半闭的眼睛，以为他在说梦话。

    “主公。”郭嘉睁开眼睛，确定了真的是曹操，弯着眼笑了：“你来了……”

    “傻瓜，什么时候跑来的荆州，也不告诉我一声。”

    曹操想握住郭嘉的手，但是看到那块淤青和长长的针头，又心疼的拧起眉。他小心翼翼的抬起郭嘉的手，轻轻的放到自己掌心里。

    “我想吃这里的鱼糕……”郭嘉的手动了动，握住了曹操的手指。

    “还胡说八道。”曹操皱眉：“小丕都告诉我了。”

    “……倒霉孩子……等我病好了，第一件事就是削他……”郭嘉说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看看你。”曹操急忙站起来，给郭嘉倒了一杯水。

    郭嘉摇了摇头：“每天打这么多针水进去，不渴。你扶我起来。”

    “你别起来了。医生说你要静养。”曹操按住了郭嘉。

    “我挺好的。”郭嘉微弱的挣扎。

    “好？胃出血，肺部严重感染。再折腾一下小命都没了。”曹操黑着脸。

    “这么严重？！”郭嘉吐了吐舌头。

    “你怎么回事？又淋雨了？！又熬夜了？！又不正常吃饭了？！乱吃东西了？！怎么会突然胃出血？”

    “我没有……”郭嘉弱弱的回答：“我淋雨后喝酒驱寒了……”

    “什么喝酒驱寒？你喝了多少？！”

    “不多……一斤……”

    “一瓶？多少度？”

    “……两瓶……一公斤……52°……”

    “你……！！”曹操又气又心疼。

    郭嘉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好了好了，你少说话。安静的休息。”

    郭嘉往被子里缩了缩，埋住了半张脸，只剩一对眼睛，虚弱但是亮晶晶的盯着曹操看。

    “你看什么？”曹操拨开郭嘉额头的发丝。

    “看你。”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笑意盈盈的弯起来。

    曹操叹了口气。他拉过郭嘉的手，轻轻的按摩着手腕和手臂，舒缓打点滴的酸胀感。

    “主公的手真暖。”

    “我帮你捂捂手，你看你这手打点滴打得冰凉冰凉的。”曹操顿了顿：“你叫我啥？”

    “主公。”

    “为啥？”

    “我喜欢。”

    “哦，那你是我的什么？”曹操刮了刮郭嘉的鼻子：“大将军？不像，瘦得跟杆儿似的。军师？”

    “嗯。”

    “有个又聪明又作死的军师，真不知道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

    “主公想这么多干嘛，取天下不就好了。”

    “取天下把自己军师取死了，这主公也挺没意思的。”

    “是吗？”郭嘉的眼睛眨了眨：“取天下和军师，主公你选一个？”

    “那军师你是想要一个得了天下的主公还是一个被别人得了天下的主公。”

    “我愿助主公一统天下，虽万死不辞！”

    曹操愣了愣，他恍惚间竟然觉得这句话是那么耳熟。

    “傻瓜。”曹操拍了拍郭嘉的脸：“军师都死了，主公还怎么统一天下。好了，我看你还演上瘾了。乖乖休息吧。想吃什么？我让小丕去买。”

    “想削小丕。”

    “好好，一会儿小丕交了费上来，我就让你削他。”

    曹丕站在病房门口，有些惆怅。一开始他惆怅，是因为听到了父亲和郭嘉关于军师和主公的对话；后来他惆怅，则是感觉自己不是亲生的。

 

    第二天傍晚，郭嘉打完了当天的针水，又吃了点粥后，精神了起来，硬是嚷嚷着要出去走走，说自己闷得慌。

    “你现在只能在病房里走走，我最多陪你到走廊上走走。想出去？门儿都没有。”曹操立即拒绝。

    “为什么？！你看我都好了！”郭嘉坐在床上强烈的抗议。

    “你看看你好没好。”曹操拿过镜子，举到郭嘉面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消瘦又苍白的脸。

    “我这么白是天生丽质！”郭嘉推开了镜子：“我真的好了。不信你看。”

    说着郭嘉竟然要在床上做起仰卧起坐来。但是刚起来一个，就喘着咳了起来。

    “我的小祖宗，你别折腾了行吗？你这肺部感染刚开始好转，别自己糟蹋自己行吗？”

    曹操吓得老脸失色，急忙上前扶住郭嘉，轻轻的抚着他的背。

    郭嘉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无奈的靠到了床上。

    “奇怪了。”曹丕在一旁削着苹果，斜着眼看着自己父亲和郭嘉瞎折腾：“我听医生说郭老师自从送到医院来就跟没气儿了似的一动不动，怎么我爸刚来，你就活蹦乱跳的。到底哪种才是演技？”

    曹操瞪了一眼曹丕，曹丕立马闭嘴乖乖的继续削苹果。

    “我也不知道。我之前昏倒在宾馆时，自己都觉得自己大概是不行了。但是自从你们来了，我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郭嘉倒是毫不在意，依然笑嘻嘻的。

    “看来郭老师这病，还得我爸来治。”

    “嗯，就是不知道曹副校长这味药，好不好吃？”郭嘉说着，歪着头看着曹操，还舔了一下嘴唇。

    连曹丕都看出自己老爹眼里冒出电火花来。

    “你们俩要再胡说八道，我谁也饶不了！”曹操故意黑着脸。

 

    周六一早，曹操刚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郭嘉正精神抖擞的准备起来换衣服。

    “郭嘉！你想干嘛？！给我躺回去！”

    “这么凶！”郭嘉瞪了曹操一眼：“再不起来就来不及了。”

    说着郭嘉一抬手一低头，把病服哗啦一下褪掉，裸着上半身，拎起一件衬衣就要穿。但是一脱掉衣服，他又开始咳嗽起来。

    “你简直……”曹操冲过去，把郭嘉揽在怀里，然后把病服套到他身上，接着又抱起郭嘉，放到床上，用被子裹了起来。

    “你今天哪儿都不许去。给我乖乖躺这里打针。”

    “那你公开课怎么办？”郭嘉撅嘴。

    “我公开课又不是你公开课，我去讲不就行了。”

    “啧，我辛苦这么久，连看都不让我看？！”郭嘉继续撅嘴。

    “谁让你作。反正你不许去。”曹操说着，忍不住低头啄了下郭嘉撅着的嘴。

    郭嘉想反驳，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这病情并没有好转多少，你别闹了好吗。”曹操叹了口气：“你这样我也没法安心的去讲课。”

    “……那我在这里等你，你安心去讲课。”郭嘉听到这话，乖乖的裹紧了被子。

    “郭老师不必担心。”曹丕走进了病房，还抱着台笔记本电脑。

    “昨晚我专门出去买了移动网卡，今天你可以在网上看我爸公开课的网络直播。”

    “小丕真聪明。”曹操竖起了大拇指。

    郭嘉一听，眼睛一下亮了。他想爬起来，又看到曹操瞪着自己，就裹着被子爬了起来，去看曹丕捣鼓电脑。

    “……小丕，今天郭老师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爸，我给他弄好就去荆州大学找你。”

    “不，我是说你就在这里陪你郭老师。”曹操顿了顿：“他要是跑了出去，我打断你的腿。”

    “爸……”曹丕哀怨的看着曹操：“你打断我的腿，下次郭老师依然要跑……”

    曹操并没有理会曹丕，他看了看表，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曹副校长。”曹操刚走到病房门口，郭嘉叫住了他：“一定……要赢啊。”

    曹操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看了看郭嘉，点了点头，大步离开了。

    “你看你们，讲个课，搞得跟上战场一样，什么赢不赢的。”曹丕撇嘴。

    “你小毛孩子懂什么。”

    “我可比你懂，毕竟当年我在赤壁，而某人不在。”曹丕说完，又觉得自己过分了点，偷偷看了一眼郭嘉。

    郭嘉倒没什么反应，依然笑嘻嘻的。曹丕松了口气。

    “说起来，我还以为你和我爸今天要这样——我爸说，不，我不去讲课了，我要陪你！你说，你再不去，信不信……信不信我死给你看！然后我爸含泪去讲课……”

    “小丕同学。”郭嘉鄙视的看着曹丕：“脑残言情剧看太多不好，容易找不到对象，或者找到的对象跑了。”

    “切，你还以为你和我爸不够言情。”

    “天下相知者甚少。”郭嘉认真的看着曹丕：“而我和你爸就互为知己。”

    “别放闪光弹了，郭老师，我又不是单身狗。”

 

    曹操在荆州大学的公开课十分成功。毫不夸张的说，在荆州大学造成了万人空巷的效果。可以容纳数百人的荆州大学大礼堂被挤得满满当当，走廊上都站满了听课的人。现场还有多家媒体进行了现场报道，多家网络媒体进行了网上直播，也取得了非常好的点击率。

    公开课结束后，围上了许多记者对曹操进行了采访，大多是询问了一些今后曹操讲课的方向，还有询问是否和电视台有合作意向。正当曹操觉得回答的差不多，打算谢绝采访从后门离开时，一个年轻女记者挤到了曹操面前。

    “曹教授，恭喜您今天的公开课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我是京城日报社的记者，这里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您。”

    听到京城日报，曹操警惕了起来，他想拒绝，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

    “请问曹教授，我听说您的公开课大部分都是您的助手兼同性恋人为您准备的，其实您自己并没有花太多精力？”

    人群一片哗然，曹操皱起了眉头。

    “曹教授！请问这是真的吗？！您这次突然改变公开课的内容，也是因为是别人准备的吗？”

    “曹教授！您是公开出柜了吗？！”

    “曹教授！作为一名大学教授，如果学生或者学校方面不接受同性恋教授，您会怎么办？！”

    “曹教授……”

    本来已经要离开的各路记者，又呼啦一下涌了上来，围住了曹操。

    曹操伸出双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

    “首先，我先回答课题的问题。我曹某研究中国古代军旅诗词二十余年，在汉京大学任教以来上过上千堂课，在国内各大期刊发表论文上百篇，这些研究成果都是真实存在的。欢迎各位去知网上搜索曹某的论文阅读，欢迎各位来汉京大学参观曹某授课，看看曹某是不是真的徒有虚名，连讲堂公开课都要助理来撰写。”

    “其次，我回答你们另外那个问题。”曹操环视了一下记者，目光落在那个女记者身上。

    “小姑娘，我看你还年轻，刚参加工作不久吧？有男朋友了吗？”

    女记者甜蜜的笑了笑：“我刚订婚。”

    “小姑娘年轻有为，又长得漂亮，未婚夫想必也十分优秀吧。你爱你未婚夫哪一点呢？”

    女记者愣了愣：“嗯，他长得高大帅气，又温柔体贴，也有一份十分理想的工作，是很好的结婚对象。”

    曹操点了点头：“是的，我年轻的时候，也不是很懂爱情。我曾经就想找一位温柔美丽又有点厉害的姑娘结婚，而我也找到了，就是我已经故去的妻子。她去世以后，我一直没有再找别的姑娘，因为我觉得没有人再像她一样的美丽温柔。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我才真正开始明白，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喜欢的是他所具备的那些符合你要求的优点，比如温柔，比如长得好看。但是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是纯粹的爱他。他是否温柔，是否美丽，是否有一份体面的工作，都无关紧要，你只是爱他；同样，即使别人拥有他的全部优点，你也不会去爱别人。有时候，甚至他是男是女，都不是特别的重要。因为，这个人是你真正爱的人，而不是符合你要求的人。”

    “……”年轻的女记者沉默了，似乎在思考什么。

    “……曹教授！您意思就是公开出柜了吗？！”

    “曹教授！有传言您是和女学生有染，这里是在说师生恋也可以吗？！”

    “曹教授……！”

    曹操对着喧哗的记者们笑了笑，抽身从礼堂后门走了出去，紧紧的锁上了门。

    他匆匆走到楼梯口，想了想，左转走进了另一条走廊，然后打开安全通道的门，走进了通向地下停车场的楼梯。

    下到地下停车场后，曹操在楼梯口遇到了陈宫。

    陈宫抱着手站在那里。

    “果然是你。”曹操看着陈宫。

    “你果然会往这里走。”陈宫也看着曹操。

    然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之前京城日报的那篇文章，不是我写的。”陈宫突然开口说道。

    “我知道。那么狗血的内容，那么小言的文笔，不像是你。”曹操笑了笑：“但是你发的。”

    陈宫点了点头：“今天的女记者也是我派的。”

    “我知道。”曹操点了点头：“你一直恨我，我不怪你。”

    说着，曹操抬手看了看表：“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曹操匆匆离去的背影，陈宫突然明白了，有些人，你怨他狠心，你怨他无义，但其实他只是不爱你。

 

    病房里，曹丕和郭嘉一直都在看着曹操公开课的网络直播。郭嘉时而调侃曹操，时而又激动的捶着身边的曹丕，激动了2个小时。最后看完最后记者对曹操的采访，曹操对着镜头说的那段话后，病房陷入了沉默。曹丕没有扭头去看郭嘉的表情。他明白，不管此时郭嘉是怎样的神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经过一千八百年的坚持，郭嘉终于等到了那个曾经的他没能等到的结局。

 

    汉京大学的办公楼里，荀彧取下了耳机，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直播的视频已经结束，定格在曹操转身离开的画面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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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大结局。